第(2/3)页 “牵连无辜？”嬴泽眯眯眼，他看明白了六指黑侠的想法，只是……你这变化是不是太大了点？ 你以前可做不出背刺这种事情来的。 “农家先辈或许与你有私仇，但是大多数的农家弟子是无辜的，即便你要报仇，我也希望你能放过无辜的农家弟子。”六指黑侠郑重道。 他为什么会如此担心嬴泽大开杀戒，就是因为这家伙是有前科的，当年诛九族之事可是让他为七国所周知，纵是不知道洛阳君是何人，但一定知道嬴泽诛九族之事。 他可是第一个诛九族的人，秦律三族都顶天了，而且也没有真正实施过几次，但嬴泽这九族，若非有孝文王拦着点，筛掉一大半，他非得杀个几千人。 “我有牵连过无辜吗？”嬴泽面露古怪， “除了当年唯一的一次株连九族，别的时候我有牵连过无辜吗？” “……”六指黑侠。 “你……” 啊这……好像还真没有？ “所以你对我的判断都是仅凭一件事，对吗？”嬴泽端起茶水，润润嗓子。 其实他对于这个六指黑侠没多大反感，至少这货不会去做那些恶心事，他就是大多数江湖人的缩影，也是墨子兼爱非攻的“受害者”。 六指黑侠确实想要和平，但是他受限于自己的思想，见识，还有这个时代的限制。 如今的墨家还不是后来被燕丹改造成私人武装的那个墨家，在六指黑侠的手里，墨家其实也是中立于诸侯，他想要以自己的方式去追求和平，只是那太过于天真。 墨家大多都是一些理想主义者，所以他们会被擅长画大饼的燕丹忽悠也能够理解，毕竟理想主义者的魅力都是很强的，尤其是对于年轻人。 “你之前说我太过于极端，太过于暴力，我并不否认，但是，这个混乱的时代需要我这种极端，乱世当用重典，这是现实问题。” 想了想，嬴泽觉得，经过了咸阳几个月的见闻，现在的六指黑侠，他可以再忽悠一下了。 “看清现实吧，墨家巨子。”嬴泽深深一叹，气质忽然一变。 见此，六指黑侠心中突然有一种奇怪的触动，眼前的嬴泽与上一次，不一样。 后院门口的惊鲵与送茶水的绣娘也来了兴趣，俩人全神贯注的听着，因为她们发现嬴泽在情绪拉满，正经忽悠人的时候，说的话都很有道理。 氛围感拉满的嬴泽，深沉的看向六指黑侠， “这个世上不会事事如你所愿，活得越久，看的越多，经历的越多，越是能体会现实里只充斥着无奈，痛苦以及空虚……” “世间万物，有光的地方必定有阴影，若有胜者这一概念，必定同时存在着败者。” “若心生维持和平这种自私的想法，就会挑起战争，若想守护爱，必会衍生出恨，他们彼此之间存在着因果关系，无法被分离，这就是现实。” “墨家……”嬴泽起身走到失神的六指黑侠身边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 “你们至今仍活在美好的幻想中，不愿接受现实，说白了，你们在逃避，逃避这个残酷的现实，你活了这么多年，见识了这么多东西，见识了这么多尔虞我诈，会看不到我说的这些东西吗？” 嬴泽转过身，闭上眼，微微仰头， “你看到了，但是你假装看不见，你活了一大把年纪，还是不敢接受这个现实，墨子的兼爱非攻是假的，永远不可能实现，只要有人的存在，就会有利益的纠纷，争斗就不会停止。” “那你所说的和平又算是什么东西？”六指黑侠此刻的内心极不平静，因为嬴泽所说的都是事实，是他亲眼看到的事实。 他年轻的时候也曾对师傅所说的兼爱非攻提出过质疑，但师傅只让他自己去参悟，自己去感受，只是，数十年的江湖游历，他，是什么时候忘记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呢…… “和平……”嬴泽沉默了一下， “这东西永远不可能实现，只要有生命存在，和平这一概念就永远是相对的，即便我所说的天下大同真的实现，也无法带来真正的和平。” “因为现实的主题永远是利益纠葛问题，七国战争打完，还有蛮荒外地，还有更广阔的外地，即便是最好的情况，完成了整个大陆的一统……” 嬴泽转过身，直视着六指黑侠， “那个时候的人，会开始自相残杀的。” “……” 六指黑侠愣住了，他很不想相信，但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，嬴泽说的才是事实。 和平，是假的…… “所以，我从不执着那些极端的东西。”嬴泽态度一转， “我在寻找一个维持平衡的点，尽量维持稳定，构造一个虚假的和平，比真正的和平更加安全，也更加现实。” “竭力追求和平的人，与追求混乱的人，是一样的，强调爱与和平的人，和发动战争制造混乱的人是一样的，因为他们导致的结果是一样的。” “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，我是想怎样怎样，那些人……” “彻头彻尾的伪君子罢了。” 嬴泽面露微妙，“因为他们喜欢一厢情愿，不管事实，感动自己，还要去怪那些因为他的不管不顾承受伤痛的人不理解他，觉得大家都是愚蠢的……” “对吗？”嬴泽直视着六指黑侠黑袍下的眼睛， “你的高徒，燕丹，他可是这种人的典型代表啊……” “丹不是这种……”六指黑侠下意识反驳道。 “不是？”嬴泽打断了他，步步紧逼， “真的不是吗？燕丹是什么人，作为他的师傅，你应该很清楚吧，可你……不对。” “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要收燕丹做传人……” 嬴泽面露笑意，“你认识到了仅凭墨家在江湖的所作所为是没办法做到真正的和平的，江湖游侠干涉不了国家机器的决定，所以，你找上了燕丹，想要借他燕国王子的身份介入七国朝堂，而燕丹也因为得到墨家的势力，水涨船高，成为了燕国的太子……” “对吗？”嬴泽再次看向六指黑侠， “墨家巨子，你在收燕丹为传人的时候，其实也有不少自己的小心思，只是……你下意识在逃避这一点。” “我没……”六指黑侠看起来有些激动。 见此，嬴泽神色愈发微妙，似乎真被他这一通脑补猜到了真相。 不过也是，六指黑侠可是老江湖了，而墨侠一直没有参与七国朝堂，到了他这里却突然收了个燕国王室子弟作为传人，打的什么心思，昭然若揭啊。 “你没？”嬴泽继续追问， “若是你真的没有自己的私心，为何会看不到燕丹自私的本质，在他眼中，燕国的子民才是人，其余六国，尤其是秦国，在他眼中根本就不是人，只要站在他的对立面，在他看来就是错的，愚蠢的，其中……自然也包括你这个师傅吧？” 六指黑侠不可能看不出燕丹的本性，即便这个人的演技非常的好，但是，一个纵横江湖数十年的人，会看不出燕丹的小心思？ 唯一的解释就是六指黑侠心里有鬼，他自知自己找上燕丹的目的不纯，所以看待这个弟子的一切行为时他都会下意识有一种愧疚，这种愧疚蒙蔽了他的双眼，让他看不到燕丹的阴暗面。 “被我说中了？” 看着这个六指黑侠一言不发的样子，还有他现在混乱的情绪，嬴泽知道，他猜对了。 六指黑侠不傻，只是他没有退路了，墨家年轻一代弟子几乎都被燕丹的大饼给忽悠住了，现在，除了相信燕丹，他没有别的办法，一旦他与燕丹撕破脸皮，墨家，大概率要裂开。 “其实你早就已经后悔了，燕丹，一个本该堂堂正正的燕国太子，却沉迷于阴晦的手段中，每日所思所想，不是怎么壮大燕国，而是坑害别国，总想着投机取巧。” 嬴泽无奈的摇摇头， “若他是一个普通人，一个简单的市井之人，他的这些性格，手段，会让他活的还不错，但，他不是。” “身为一国太子，身为一国储君，他的格局太小，完全就是一个江湖侠客的格局，而你这些年在努力，因为你觉得是你把他带到了江湖，他的现状你有责任，可是……” “你失败了，在你眼中，他越长越歪，沉迷于小盈小利的算计中，完全没有一个储君该有的责任感和眼光，你对他有着深深的愧疚与自责，而你这份自责，对燕丹的这份放纵，会把墨家推向深渊！” “……” “你要对墨家动手？”被嬴泽说穿，失魂落魄的六指黑侠在听到最后这句话后，瞬间清醒了过来。 “我不想对墨家动手，但也仅仅是现在，若是将来，你不幸逝世，燕丹继承你的衣钵，成为墨家巨子，你觉得，那个时候的墨家，会不会成为他的私人武装？”嬴泽严肃问道， “他会不会将墨家彻底变成他手中的刀剑？这个问题的答案，我相信你很清楚。” “然后，那个状态下的墨家，势必会与秦国为敌，与我为敌，而你也知道，对于敌人，我不会手下留情，任何挡在我面前的东西都会被我粉碎，墨家，也不会例外！” 话落，一股纯黑色的精纯内力以嬴泽为中心极速向外扩张，笼罩了整个后院。 “墨家心法？！”六指黑侠心中一惊。 眼前嬴泽使出的，是与墨家心法相配合的状态下，最纯正的墨海江湖，而且，根据这股内力的性质，他可以确定，嬴泽的墨家心法，居然在他之上？！ 他现在都只是第九层，嬴泽却在他之上……兼爱？！！ 怎么可能？！ “兼爱非攻，墨家心法的核心是仁，一颗对于天下之人的仁爱之心，你活了这么大把年纪，还没能达到这个境界，其中的原因，你不知道吗？”嬴泽低声质问， “仁是大仁，爱是大爱，可你因为燕丹的事情始终存有私心，这样的你，怎么兼爱？！” 嗡！ 一阵强烈的波动从嬴泽身上四散而出，那股熟悉的血色杀意也随之溢出，混合在纯黑色的墨海江湖之中。 “我确实在杀！但我也确实在救！” “我承认自己的自私，也遵从自己的仁义，我问心无愧，所以……” 嬴泽深呼一口气，狂暴的内力被他缓缓收了回来， “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假仁假义吗？” 墨家心法可没办法骗人，要是六指黑侠现在还怀疑他，那就是两头不是人了，这可是他们墨家心法的最高境界，兼爱！ “……” 六指黑侠沉默了。 兼爱……能达到这个境界，嬴泽的心性他没有资格去怀疑。 别的东西都可以掩饰，都可以骗人，唯独心性无法伪装，兼爱……是他错了吗…… 六指黑侠失神的愣在原地，他现在正在审视自己的心，他到底有没有做到先辈所要求的兼爱非攻，还是说他一开始就走错了…… 嬴泽也没有打扰他，倒不如说，他现在想打扰也没办法。 在六指黑侠看不见的地方，嬴泽的双手紧握，汗流浃背。 墨家心法第十层兼爱，太特么累了！ 他就强行推上了不到十息就快把他累趴下了！ 不会真有人以为他能达到兼爱境界吧？ 他接触墨家心法就不到四个月，再怎么天纵奇才也不可能这么离谱，刚刚第十层的状态，是他依靠自身霸道的内力强行顶上去的，再坚持个两三息就要掉下来的那种！ 呼！ 还好，这段时间他都在学习对内力的精细掌控，要不然，刚刚那一波，能直接把他干爆体！ 他过去修行的可是白家的心法，内力以狂暴见长，与墨家心法完全是两回事，要不是他性命双修的境界还可以，两股属性截然不同的内力，他直接就裂开了！ …… 第(2/3)页